张一晓
（陕西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
摘 要：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美国有着重大的影响，是近代美国研究性大学的先驱。它的办学理念及办学实践都与德国大学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是德国大学在美国本土化的产物。
关键词：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德国大学
创办于1876年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HU）是世界著名大学之一，它坐落于美国东海岸的马里兰州。它的创办人是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一位商人Johns
Hopkins，他在他的遗嘱中明确指出愿将700万美元用于建立一座仿效德国模式的研究性大学，即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捐赠。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在开始筹建时，该校董事会聘请吉尔曼担任校长。由于现代大学最早起源于德国，而且德国的大学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特别是创建于1810年的柏林大学，它在世界范围中有着很大的影响，是德国近代高等教育改革的产物。其办学理念及实践都与传统的大学有着很大的区别，进步性无容置疑。与此相比美国大学仍然延续的是英国的学院式教学，即注重教学而非科研；注重死记硬背而非启发研讨。这种教学方式势必阻碍美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迅速发展，由于现实的需要迫使美国许多有识之士向德国学习，主张按照德国大学的模式，建立学术性大学。吉尔曼便是主张向德国学习的伟大实践者之一。在担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校长之前，他专程赴德国考察了德国大学的教育和发展现状，并将其作为创校和治校的榜样。吉尔曼作位杰出的教育家，他树立了睿智的校长领导风范，在德国大学办学学理年念及其它方面的影响下，他的观念、领导和指挥才干为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打下坚实的基础。使现代研究型大学在美国得以诞生。吉尔曼在就职仪式上说“我们的目标就是将个人卓越的才能用于促进科学理想的实现和社会文明的发展。这就意味着要倡导研究、推进学术发展。”[1]第一所按德国研究型大学模式建立起来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体现出与传统大学迥异的理念即：注重教学和研究相统一、注重学术自由的办学理念。
一、 德国大学对霍普金斯大学的影响
1、办学理念
德国大学教育制度的精髓是学术自由原则。早在18世纪早期，哈勒大学和哥廷根大学就倡导学术自由原则，直到柏林大学的创办，学术自由原则成为德国大学的特征。学术自由有两层涵义，一是教学自由，一是学习自由。教学自由意味着德国大学教授的职位是有保障，在他的学术领域内不受干涉、拥有探索和传授真理的自由；学习自由意味着德国大学生有选择学习内容和在大学中独立生活的自由。正是这种学术自由的原则，使得教师和学生都成为真理的探索者。德国大学也因此成为19世纪世界的文化和学术中心。
19世纪的美国大学或者学院要么是“教会的孩子”要么是“州的孩子”，这种关系要么是受到教会的强烈影响，要么是受到州立法机关的支配。然而霍普金斯大学从建立初始就吸取德国大学之精髓，严格排除“教会主义或者党派偏见”，主张建立“自由从事科学研究的工作场合”[1]，成为一所自由自在的寻求真理的大学。霍普金斯大学的校训就是“真理使你成为自由人”。
吉尔曼指出“如果真理使我们自由，那么是自由打开了同向真理的道路。”正如他所说，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给教授施加压力，要给大学自由，在这种自由的氛围中才会产生集体向上、亲密团结、努力探索的现象。因此在霍普金斯大学，教学人员可以完全自由的从事高深的学术研究，师生们都燃烧着“学习的热情”。教师和学生可以自由的将教学和创造性的研究结合起来。这种学术自由原则渗透到霍普金斯大学之后，又影响了美国其它众多大学，对美国大学选修制的改革和大学教授协会的建立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2、教学方法
德国大学教学的基本方法有二，一是讲授法，一是习明纳。讲授法的“目的是为听者提供寻求一门学科入门知识；通过一个生动的个体，一系列有关的讲授，使听者获得整个领域的生动的概观。它将启发听者涉及有关这门科学的基本的问题和必须的观念，涉及所需要的知识贮存和获得知识的方法，最后涉及它与人类知识总体以及人类生活基本目的的关系。”[1]这种方法冲击了美国原有的教学方法，使那些照本宣科的方法有所改善。
第二个方法是习明纳。它对独立研究问题有着一定的意义。即一般来说是研究班或研究生在教授的指导下，从事开创性研究或深入学习的一小群先进的学生，教授定期与他们讨论他们的报告和发现。习明纳方法是霍普金斯大学成立后才在美国的大学中真正发展起来的。霍普金斯大学的历史学家亚当斯在历史和社会科学的教学中常采纳这种方法，影响十分广远。对于习明纳在美国大学的影响，哥伦比亚大学一位经济学家在1892 年这样评论道:“Seminar是轮中之轴,是生活实际的中心,是现代化大学创造力的源泉。如果缺少了这种教学方法,大学将是不完善的。有了这种教学方法,并加以恰当运用,大学才能实现其宗旨。”[1]
霍普金斯大学通过学习德国大学的办学理念和教学方法，开始关注具体的问题，而不是深奥的哲学；开始积极的思考，而不是一味的灌输。这基本上奠定了霍普金斯大学的办学理念，营造了自由的学术氛围。因而成为其它大学改革的灯塔。
3、师资力量
影响教学质量的因素很多，教师是其中决定性的因素——一个最积极、最活跃的、能左右其它因素的因素，所以教师是最为关键和重要的，他们能影响学校发展。由此可以看出在办学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吸引一流的教师。例如德国的哥廷根大学在建校之初就有两条原则，其中之一就是师资招聘中要唯贤是用，至今还仍为哥廷根大学所遵循；柏林大学在创建时，洪堡最先考虑的是聘请优秀教师。他聘请到了施莱尔马赫[1]、费希特[1]、古典语教授奥尔夫、历史教授尼布尔、农业学教授塔埃尔、化学教授克拉普罗特等学术上造诣很高的教师，为柏林大学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史学家称“从此再没有一位德国教育大臣或部长可以出示一张更可值得自豪的聘任表。”[1]这些教授已足以使柏林大学能够与当时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相媲美。尽管这些教授的背景不同，但其教育理念却惊人地一致，足见高水平教师对大学发展的影响。
当霍普金斯大学建校时，校长吉尔曼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说“大学的荣誉应该取决于教师和学者的品质，而不是取决于人数，更不取决于供他们使用的建筑物。”[1]因此，他把霍普金斯大学的大部分资金用以聘请优秀的教师及教学实践上。他从威廉学院得到了化学家雷姆森、从哈佛大学得到了蔡尔德、从弗吉尼亚大学得到了一名优秀的希腊语学者、
格兰得到了数学家西尔维思特和一名生物学家。[1]霍普金斯大学组织的这个实力雄厚的师资队伍，荟粹了一批科学精英。这些教授们为霍普金斯大学也培养了一批一流的学生，其中许多是美国历史上著名的人物。如罗伊斯、佩奇、特纳杜威等。从19世纪80年代末，霍普金斯大学培养的博士生总数超过哈佛和耶鲁两校之和。据心理学家卡特尔在1926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当时1000名卓越的美国科学家中，有243人是霍普金斯大学的毕业生。这些学生遍布世界各地，传播着大学的思想。逐渐霍普金斯大学的名字象征着高深的学术和教学的发展。受霍普金斯大学的影响，美国出现了一批名副其实的大学，为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为社会的进步奠定了人才基础。
二、 霍普金斯大学的创新
阿特巴赫说“美国大学对德国大学模式所进行的改造，是适合于美国当时情况的。原先在德国可能被认为不适于作为学科内容的课程，却欣然地被作为美国大学的课程。工程、应用农业以及在尔后出现的教育等学科，都在大学里开设了。”[1]可以看出霍普金斯大学既向德国大学学习了先进的经验，又结合美国的政治经济和历史文化传统，大胆的创新，坚持教学和科研相结合的原则，使得霍普金斯大学迅速成为一流世界大学，创造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奇迹。
1．办学理念的创新
首任校长吉尔曼说：“我们不希望也不试图在巴尔的摩建立一所德国大学。我们所希望和尝试的，也是我们希望所取得的成就，是对德国大学的过去和现在最有价值的要素进行利用，使其适应新世界的大学和其它条件。”[1]因此，霍普金斯大学的校董及其校长在向德国大学学习时并非是全盘“拿来主义”，而是非常注意结合美国当时的实际情况，创新性的学习了德国大学的办学理念。
德国近代大学追求“纯粹知识”，认为学问只是获得教养的机构，反对神学、法学、医学的职业性和功利性。德国的大学都希望通过哲学统摄一切学问，将各种具体不同的学科有机的、综合的联系在一起。这个办学理念由柏林大学提出后就被德国各大学的主导方针。柏林大学成为德国大学的杰出代表，影响了欧洲高等教育的近代化，而且影响到世界其他各国。我们通过分析柏林大学的老师比例，来看德国对传统学科的重视。
柏林大学各学部教师构成（1810年10月）[1]
由图我们可以看出，哲学部在大学中所占的比例较大，近代科学教育却居于从属地位。哲学逐渐成为大学科学研究的中心，发展了大学研究的这个职能。所以学生学习和研究就意味着获取最高形式的纯粹客观知识，提高自身的修养，完善自己的道德灵魂。因此他们认为受教育并不是为了谋生，所以反对大学教育的职业化和实用化，排斥专业课程的设置，其局限性显而易见，对科学教育等学科在社会发展中的重大作用认识不足。
随着社会的发展，大学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越来越被人们重视。霍普金斯大学的创立者们立足现实，对当时美国国情和社会发展趋势认真考察及分析之后，没有盲目照搬德国的经验，而是在借鉴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自我创新。他们在重视人文学科的同时又引进了一些自然科学的新科目把自然科学的发展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位。重视自然科学的实用性，提倡用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来造福社会和人类。因此霍普金斯大学没有成为与现实脱离的纯粹的研究机构，而是成为服务于美国社会的新型大学。霍普金斯大学的这一办学思想不但影响了一些老式的文理学院，比如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同时受它的影响一些新的研究性大学也应运而生，例如克拉克大学。
2．新建本科学院
霍普金斯大学的建立是美国大学开始向高深学术迈进的标志。在霍普金斯大学建立时，校董原本打算模仿德国的研究性大学不招收本科学生，但是美国在建国以后，虽然大学或学院的数量有所增加，但是质量多跟不上，更谈不上学术水平。甚至有的教授认为美国的学院大半只抵得上欧洲的古典中学。在此情况下校长吉尔曼从现实出发开创了研究性大学招收本科生的先例。第一批学生共有学生5500多人左右，大学生有2200左右，其余全是研究生。显然其重心始终仍以研究生教育为主。霍普金斯大学认为最高水平是依靠有能力的人去达到，而不是依靠人的数量，所以大学人数一直都很少。从一定意义上讲，本科学院为高水平的教师提供了一些训练有素的学生，本科学院的成绩也保证了研究生学院的成功。由此可见，霍普金斯大学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又借鉴了德国大学研究生教育的办学经验，通过本土化改造从而形成了有着美国特色的大学办学思想。
每个国家的大学都有自己演变的方式。有的大学是由深厚的文化积累而成；有的大学是吸取一流大学的经验，结合本土的实际情况创立而成。霍普金斯大学正是后者，它深受德国大学的影响，但又不是全盘接受德国大学的思想，而是从中选择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又结合民族文化传统，从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研究型大学。霍普金斯大学在建立后的短短半个世纪中可谓成绩斐然，探索它的成功秘诀就是隐藏在现象背后的大学精神。大学精神是在理性指导下科学的办学理念、科学的教学方法和坚定的信念。
对照霍普金斯大学的成功经验，再反观我国的高等教育，我们应该懂得，要成功的实现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需要多一份理性，多一份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
参考文献：
[2] 贺国庆 著.《德国和美国大学发达史》 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3] 黄福涛主编 《外国高等教育史》 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4] 彼得﹒贝格拉著 袁杰译《威廉﹒冯﹒洪堡传》P80 商务印数馆1994年版
[5] 滕大春主编 《外国高等教育史》第三卷 山东教育出版社2005
[6] 滕大春主编 《外国高等教育史》第四 山东教育出版社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