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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柯遥忘《西去的骑手》

 

  刚刚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的青年作家红柯,先后在内地生活了25年,在新疆生活了10年。他的作品以西部草原风情小说最有特色。他今年发表于《收获》杂志的长篇小说《西去的骑手》更如同一曲西部英雄的挽歌。沙漠、草原、古城,还有干涸的湖泊、剽悍的骑手,历史和现实的影像、传说与怀念,都浓缩在这部长篇小说里。红柯忽然把西部的远景拉近了———

  钟红明(以下简称钟):人们对你中篇小说的印象,是新疆的风光和少数民族风情,还有硬朗的民风。你在新疆呆了十多年,刚到新疆时是什么感觉?你怎么会跟新疆结缘的?

  红柯(以下简称红):我家离宝鸡70里。我上中学时想,以后要到很远的地方上大学,至少到西安上学吧。高考完一看成绩心就凉了,只好上了宝鸡师范学院,毕业后留了校。

  我第一次去新疆,刚到吐鲁番的时候,火车停了半小时。一眼望去,那里就像月球上那么荒凉,全是黑石头,黑乎乎的,连土蚂蚁都没有,我真想打道回府。可我又不能回原单位。我走的时候只给校长留了信,如果打招呼肯定不让走;我离家也很匆忙,把行李和书收拾一下就走了,身上只有二三百块钱。当时我就想,到乌鲁木齐再看吧,那里到底有山有水有树,后来真的在新疆留下了。

  钟:你的长篇小说《西去的骑手》笔锋硬朗,和现在文坛上脂粉气比较重的作品完全不同。小说里描述了两个硬朗的西部人物———盛世才和马仲英,你设计他们的想法是什么?

  红:我最初萌发写马仲英是在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图书馆有许多西北地区的资料,我读到马仲英一会儿和冯玉祥打,一会儿和盛世才打。马仲英在西北地区的名声很大,给我最初的印象简直就是项羽第二。马仲英祖父那一代就崛起了,他是大家子弟,有背景。到他父亲这一代气势弱了些。他十三四岁时顶替了父亲的位置,十七岁带兵打仗。冯玉祥的西北军在他手下输得够呛,要不是吉鸿昌,他简直就没有对手。他年少气盛,没什么顾虑,气魄跟项羽一样。

  我写第一稿,盛世才只是个陪衬,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特别坏的,杀人如麻。后来我去新疆,又得到了很多资料,也听到了当地人的看法,盛世才没什么家庭背景,他在东北军里,先是郭松龄器重他,后来他投靠张学良,张却不信任他。他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接触了当时很多先进思想。我改第二稿的时候意识到,你不能光说一个人坏。我觉得这个人非常复杂,也是个英雄、枭雄,所以他的阴险里面也有豪迈。

  钟:西部的血脉、骨头都融在这两个人物里了。

  红:我想写西北地区很血性的东西。草原上对待死亡是这种态度:比如老人要死了,就自己到大自然里去,或者让狼、老虎、老鹰吃掉。家里人也知道他将要干什么,他们羞于看到英雄末路的样子。就是葬礼也非常简单,拿布一裹就埋了。他们把死看得很自然,来自大地回归大地。我在马仲英身上就是要写那种原始的、本真的东西,那种对生命辉煌瞬间的渴望,对死的平淡看待和对生的极端重视。

  新疆有中原文化没有的刚烈。我在新疆呆着,有意识地买了西方的民族史诗来读。法兰西的《罗兰之歌》、西班牙的《熙德之歌》、德国的《尼伯龙根之歌》、俄罗斯的《伊戈尔远征记》。也读了中国的民族史诗,比如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藏族的《格萨尔王传》,还有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历史《蒙古秘史》。得出一个印象,就是西方民族都有史诗。这史诗不一定都是史实。比如,法国人写得很大,把被别人打败的历史一笔带过,自己打仗时生命和灵魂却渲染得很充分。

  钟:你小说的开头,写到对大海的向往:“当古老的大海朝我们涌动迸溅时,我采撷了爱慕的露珠。”后来对大海的向往慢慢丰富起来。这是一种理想吗?还是缺什么吆喝什么?

  红:是理想。甘肃的地名很多有“水”———“喊叫水”、“一碗水”等等,西北把湖叫海子,一小片水就说是大海,陕西还有鱼河。我刚到沙漠,开始是害怕和绝望,绝望之后是慢慢有了幻觉。我曾有意识地骑着自行车,到戈壁滩体验一下。那里到处是黑色的石头。到新疆后读《圣经》和《古兰经》,才知道宗教的产生,大自然是原始动力,才知道大森林、大戈壁、大沙漠的意味,才体验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气魄。

  这是整个的西部的感觉。如果你到兰州以西,有些地区简直是生存困境,比新疆还干旱,见个人都困难,山光秃秃的。在那种环境下要生存,生命意识要非常强。所以反射到文化上,就产生了西部特有的生命的强悍感觉。到陕西听秦腔很暴烈,到兰州听花儿,比秦腔暴烈几倍,到新疆听少数民族的歌,我觉得简直是秦腔的源头。高亢之极,一嗓子上去,给人感觉好像在流着血。我对西部的充沛情感由此而来。

  钟红明:你写这部小说有没有一种野心,建立你理想的精神家园和表达方式?

  红柯:我一直有这个梦想。9年前我读了《蒙古秘史》,把它读完就有种冲动,感觉世界上的文字我简直就瞧不进去了。那七八万字的震撼力呀,真是写什么就是什么,感觉不是在读书。它没有文体,要文体干吗?说是历史也不是,说是史诗也不像。它简直是模范文本。我想靠近他,能否接近就不知道了。

  摘自:《中国青年报》2001年10月9日 钟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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